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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萨塔里亚诺，保罗莫祖尔和亚伦克罗利克，纽约时报
发布时间:英国东部时间2022年3月28日下午1:08
2021年1月28日，俄罗斯反对派领导人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在莫斯科举行的法庭听证会上被拘留时出现在网络屏幕上。《纽约时报》
诺基亚本月表示，将停止在俄罗斯的销售，并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但这家芬兰公司没有提到它留下了什么:将政府最强大的数字监控工具连接到全国最大的电信网络的设备和软件。
该工具被用于追踪俄罗斯反对派领导人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的支持者。调查人员称，他们截获了一名克里姆林宫敌人的电话，这名敌对者后来被暗杀。这一系统被称为“行动调查系统”,简称“SORM ”,它也很有可能在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压制国内反战声音的时候被使用。
《纽约时报》获得的公司文件显示，五年多来，诺基亚为SORM和俄罗斯最大的电信服务提供商MTS提供设备和服务。虽然诺基亚并不制造拦截通信的技术，但这些文件展示了它是如何与俄罗斯国有企业合作，对SORM系统与MTS网络的连接进行规划、简化和故障排除的。俄罗斯主要情报机构FSB利用SORM监听电话对话，拦截电子邮件和短信，并跟踪其他互联网通信。
这些文件从2008年到2017年，以之前未报道的细节显示，诺基亚知道它正在启用俄罗斯的监控系统。这项工作对于诺基亚在俄罗斯开展业务至关重要，它已成为俄罗斯各电信客户的顶级设备和服务供应商，帮助他们的网络正常运行。这项业务每年产生数亿美元的收入，尽管普京在国外变得更加好战，在国内变得更具控制力。
多年来，跨国公司利用了俄罗斯对新技术需求的激增。现在，全球对二战以来欧洲土地上最大规模战争的愤怒正迫使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角色。
乌克兰冲突颠覆了产品和服务是不可知论者的观点。过去，科技公司认为留在威权市场更好，即使这意味着遵守独裁者制定的法律。无论是在越南还是在俄罗斯，脸书、谷歌(Google)和推特(Twitter)在审查压力下一直难以找到平衡，而苹果(Apple)则与一家国有合作伙伴合作，在一些国家存储当局可以访问的客户数据。英特尔(Intel)和英伟达(Nvidia)通过这些的经销商销售芯片，允许当局购买芯片用于监控电脑。
公司从俄罗斯发生的事情中吸取的教训可能会对其他出售先进技术的威权国家产生影响。众议院今年2月通过了一项名为《美国竞争法》(America Competes Act)的法案，该法案的一部分规定，美国商务部有权阻止包括电信设备供应商在内的公司在这些地方出售技术。
“我们应该像对待复杂的导弹或无人机技术一样对待复杂的监控技术，”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人权事务助理国务卿的众议员汤姆·马林诺夫斯基说。“我们需要对这种东西的扩散进行适当的控制，就像我们对其他敏感的国家安全项目一样。”
俄罗斯情报和数字监控专家安德烈·索尔达托夫(Andrei Soldatov)应《纽约时报》的要求查阅了一些诺基亚的文件，他表示，如果没有该公司在SORM的参与，“就不可能制造出这样一个系统”。
“他们必须知道他们的设备会被如何使用，”索尔达托夫说，他现在是欧洲政策分析中心的研究员。
诺基亚没有质疑这些文件的真实性，它表示，根据俄罗斯法律，它必须制造允许俄罗斯电信运营商连接到SORM系统的产品。该公司表示，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要求，它必须在帮助互联网运转和彻底退出之间做出选择。诺基亚还表示，它没有制造、安装或维修SORM的设备。
该公司表示，它遵循许多核心网络设备供应商使用的国际标准，涵盖政府监控。它呼吁各国政府制定更明确的出口规则，规定技术可以销售到哪里，并表示“明确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
它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诺基亚没有能力控制、访问或干扰我们的客户拥有和运营的网络中的任何合法拦截能力。”。
MTS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纽约时报》查阅的文件是近2TB的诺基亚内部电子邮件、网络示意图、合同、许可协议和照片的一部分。网络安全公司UpGuard和新闻网站TechCrunch此前报道了一些将诺基亚与一些国家监控系统联系起来的文件。在这些报道之后，诺基亚淡化了其参与的程度。
但《纽约时报》获得了一份更大的缓存，显示了诺基亚对该项目的了解程度。这些文件包括诺基亚派遣工程师检查SORM的信件，该公司在十几个俄罗斯站点的工作细节，与SORM相连的MTS网络的照片，网络中心的平面图，以及一家制造监控设备的俄罗斯公司的安装说明。
根据公开声明，2017年之后，也就是文件结束的时候，诺基亚继续与MTS和其他俄罗斯电信公司合作。
SORM，至少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类似于世界各地的执法部门用来窃听和监视犯罪目标的系统。像诺基亚这样的电信设备制造商经常被要求确保这种被称为合法监听的系统在通信网络中顺利运行。
在“民主国家”，警方在从电信服务提供商处获取数据之前，通常需要获得法院命令。在俄罗斯，SORM系统避开了这一过程，就像一个监视黑匣子，可以在没有任何监督的情况下获取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想要的任何数据。
2018年，俄罗斯加强了一项法律，要求互联网和电信公司即使没有法院命令，也要向当局披露通信数据。当局还要求公司将电话交谈、短信和电子信件保存长达六个月，将互联网流量历史保存30天。SORM与俄罗斯开发的另一套屏蔽网站的审查系统并行运作。
民间社会团体、律师和活动人士批评俄罗斯政府利用SORM监视普京的竞争对手和批评者。他们说，这个系统现在几乎肯定被用来镇压反对战争的不同意见。本月，普京发誓要将亲西方的俄罗斯人从社会中清除出去，他称他们为“人渣和叛徒”，他的政府还切断了脸书和Instagram等外国互联网服务商。
诺基亚最为人所知的是手机的先驱，在苹果和三星开始主导市场后，它于2013年出售了手机业务。现在，该公司240亿美元年销售额中的大部分是提供电信设备和服务，以保证电话网络的正常运行。根据市场研究公司Dell'Oro的数据，诺基亚每年约有4.8亿美元的销售额来自俄罗斯和乌克兰，不到其总收入的2%。
过去十年，克里姆林宫对网络间谍活动越来越重视，法律要求电信设备提供商提供一个从事间谍活动的网关。如果诺基亚不遵守，中国电信巨头华为等竞争对手被认为“愿意这样做”。
文件显示，到2012年，诺基亚一直在为MTS网络提供硬件和服务。由诺基亚公司人员签署的项目文件包括网络示意图，描述了数据和电话流量应该如何流向SORM。带注释的照片显示了一根标有SORM的电缆插入网络设备，显然记录了诺基亚工程师的工作。
流程图显示了数据将如何传输到莫斯科和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外地办事处，在那里，特工可以在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计算机系统搜索他们的通信信息。
该计划如何使用的细节基本上是保密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监控是被执行的，”俄罗斯律师萨尔基斯·达尔宾扬(Sarkis Darbinyan)说，他是数字权利组织Roskomsvoboda的联合创始人。
但是一些关于SORM的信息已经从法庭案件、民间团体和记者那里泄露出来。
2011年，俄罗斯反对派领导人鲍里斯·涅姆佐夫的尴尬电话记录被泄露给媒体。索尔达托夫以调查记者的身份报道了这一事件，他说电话录音来自SORM的监控。涅姆佐夫于2015年在克里姆林宫附近被谋杀。
2013年，一个涉及纳瓦尔尼的法庭案件包括了据信被SORM截获的他的通信细节。代表这些活动人士的俄罗斯律师达米尔·盖纳特季诺夫(Damir Gainutdinov)表示，2018年，纳瓦尔尼支持者的一些通信被SORM追踪。他表示，电话号码、电子邮件地址和互联网协议地址已经与当局从俄罗斯最大的社交网络VK收集的信息合并在一起，俄罗斯还要求该网络通过SORM提供用户数据。
“这些工具不仅用于起诉某人，还用于填写档案和收集有关某人活动的数据，如他们的朋友、伴侣等，”现居保加利亚的Gainutdinov说。“联邦安全局的官员，由于这个系统的设计，可以无限制地访问所有通信内容。”
到2015年，SORM吸引了国际关注。那一年，欧洲人权法院称该计划为“秘密监视系统”，在没有足够的保护措施防止滥用的情况下被任意部署。在一名俄罗斯记者提起的案件中，法院最终裁定这些工具违反了欧洲人权法。
2016年，MTS利用诺基亚帮助升级其覆盖俄罗斯大片地区的网络。根据一份文件，MTS制定了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在2016年6月至2017年3月期间安装新的硬件和软件。
这些文件显示，诺基亚在俄罗斯至少12个城市的设施中从事与SORM相关的工作，这些文件显示了该网络是如何连接监控系统的。2017年2月，一名诺基亚员工被派往莫斯科以南的三个城市检查SORM——根据一名诺基亚高管通知MTS员工此行的信件。
诺基亚与俄罗斯的马尔文公司合作，这家公司制造了联邦安全局使用的SORM硬件。一份马尔文文件指示马尔文的合作伙伴确保他们输入了在交换硬件上输入SORM的正确参数。它还提醒他们通知Malvin技术人员密码、用户名和IP地址。
马尔文是赢得利润丰厚的合同的几家俄罗斯公司之一，这些公司生产分析和整理电信数据的设备。包括马尔文在内的其中一些公司为阿利舍尔·乌斯马诺夫控制的俄罗斯控股公司Citadel所有。与普京有关系的寡头乌斯马诺夫现在是美国、欧盟、英国和瑞士的制裁对象。
马尔文和Citadel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其他诺基亚文件规定了使用哪些电缆、路由器和端口来连接监控系统。网络地图显示了包括思科在内的其他公司的设备是如何接入SORM系统的。思科拒绝置评。
对于在俄国的诺基亚工程师来说，与SORM有关的工作通常是很平常的。2017年，一名诺基亚技术人员被分配到位于莫斯科以南约225英里的奥廖尔市。
“开展工作吧，去检测SORM，”他被告知。
2022年纽约时报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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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11 14:39:38